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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与党外人士交往的珍贵片段

2022-08-03 09:48:09来源:红岩春秋杂志社



叶介甫


19458月,蒋介石连发三封电报,邀请毛泽东赴重庆和平谈判。在43天的谈判过程中,毛泽东坚持把革命的斗争性、原则性与灵活性相结合,争取主动、避免被动,表现出中国共产党高超的斗争艺术。

在谈判桌上与国民党斗争的同时,毛泽东开展了广泛的统一战线工作,宣传共产党和平、民主、团结的政治主张,得到民主党派的理解和支持,与党外人士结下了深厚情谊。

张澜:“全国百姓把希望寄托于你们”

1945828日,毛泽东从延安飞抵重庆,张澜同其他民主人士和中外记者前往机场迎接。重庆谈判期间,毛泽东曾三次同张澜会晤并亲切交谈。

830日下午3点,毛泽东、周恩来乘坐的小汽车抵达特园,张澜、鲜英上前迎接。下车后,毛泽东环顾四周,称赞特园幽静典雅、出尘拔俗。

来到二门口,毛泽东忽然站定,仰首观看门额上一块匾,见匾上“民主之家”四个大字,不禁口中喃喃:“民主之家,民主之家,这里确是一个民主之家啊!”又觉得这隶书清劲秀逸,再看落款处,竟是冯玉祥的大名,他笑对张澜道:“冯将军行伍出身,能写得这样一笔好字,不简单啊!既武既文,亦俗亦雅,不虚儒将风范。此公现在是我们的朋友了。”

张澜笑道:“是啊,冯将军也是民盟的知己。”

鲜英在一旁替“民主之家”作了注释:“毛先生,因为表老(即张澜)住在这里,民盟总部亦在这里,各界人士共商国是的聚会、宴请也常在这里,董必武先生乃赠此徽号。冯玉祥将军前来做客,听到这名称后,欣然命笔写了这块匾。”

毛泽东的视线又移到两旁的一副楹联上,轻声念上联:“谁似这川北老人风流,善工书、善将兵、善收藏图籍,放眼达观楼,更赢得江山如画。”他问鲜英:“谁的手笔?

鲜英答:“表老所作。”

“意义好,词好。”毛泽东称赞。

毛泽东再念下联:“哪管他法西斯蒂压迫,有职教、有文协、有政治党团,抵掌天下事,常集此民主之家。”读罢,又反复诵吟“哪管他法西斯蒂压迫”这句,赞道:“威武不屈,其气浩然!”

随后的交谈中,张澜虽体察到毛泽东处危若安的胆魄,但仍有不安:“润之先生,国共两党要谈判,你们可以像过去那样,派恩来先生,加上若飞先生来谈就行了,何必动您的大驾呢!”

“表老,这次他们连发三封电报邀我,做得颇有诚意,我如不来,必大放其谣言,说我们不要和平,不要团结。现在我来了,他们哑口了,谣言不攻自破,统统烟消云散,以后再也造不出来了。”

张澜连连点头,接着道:“润之先生,前几年我曾当面告诉蒋介石‘只有实行民主,中国才有希望’,他竟威胁我说‘只有共产党,才讲实行民主’。现在国内外形势一变,他也喊起民主来,邀您来谈判,我看他演的是民主的假戏。”

毛泽东笑道:“他要演民主的假戏,我们就来他一个假戏真演,让全国人民当观众,看出真假,分明是非,这场戏也就大有价值了!”

92日中午,张澜以中国民主同盟的名义,在特园宴请毛泽东、周恩来和王若飞,出席招待会的有沈钧儒、黄炎培、鲜英、张申府、左舜生等。

上午11点左右,毛泽东一行来到特园。毛泽东一进门,便兴冲冲道:“这是‘民主之家’,我也回到家里了!”众人闻言大笑。

酒宴在热情洋溢、亲切随和的气氛中进行。毛泽东勉励大家:“今天,我们聚会在‘民主之家’,今后,我们共同努力,生活在‘民主之国’。”接着,他反复强调“和为贵”,恳切表达了对和谈的冀望。他又同沈钧儒谈健身运动,与黄炎培话职业教育,跟张申府说五四运动往事等。不过,宾主间谈得最多的还是时局这个大主题。

不觉已午后3点,毛泽东起身告辞,张澜、鲜英等送客至大门口。毛泽东与诸君一一握手道别时,重复了席上勉励大家的话:“今天,我们聚会在‘民主之家’,今后,我们共同努力,生活在‘民主之国’。”

915日下午,毛泽东到特园三访张澜。

这次密谈长达三小时。张澜对毛泽东推心置腹:“润之先生,在五四以后,为了摆脱北洋军阀的统治,使国人能够过问政事,我曾经同吴玉老(吴玉章)在川北推行过地方自治,深知政权、军权之于民之重要。润之先生,国民党丧尽民心,全国百姓把希望寄托于你们,你们当坚持的,一定要坚持,好为中国保存一些干净土。”

毛泽东点头,目光睿智而深邃。张澜忽然想起一件事,提醒道:“现在你们同国民党关起门来谈判,已经谈拢的,就应该公开出来,让大家都知道,免得蒋介石今后不认账。”

毛泽东问:“您看用什么方式为好?”

张澜想了想,说:“这样,你们如有不便,可由我给国共双方写一封公开信,把这些问题摊开在国人面前,好受到全国百姓的监督和推动。”

毛泽东笑道:“好,好,表老真是老成谋国啊!”

章士钊:“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张澜之外,毛泽东也曾在上清寺桂园与章士钊会晤。

七七事变后,章士钊夫妇迁居上海。不久,上海沦陷,南京伪维新政府成立。汉奸梁鸿志以昔日朋友的身份劝诱章士钊入伙,被拒绝。在日伪当局的威胁下,章士钊只身秘密出走,避难香港。

19392月,章士钊由香港赴重庆,任国民参政会参政员。他将从前的逻辑讲义整理补葺,名曰《逻辑指要》。国民参政会参政员张君劢将《逻辑指要》推荐给蒋介石。蒋介石表面上重士,实际却是在敷衍。章士钊对蒋介石的幻想也终于破灭。

1945828日,毛泽东赴重庆,与蒋介石开始了艰难的谈判。9月的一天,章士钊应邀到桂园做客,与毛泽东会晤。

毛泽东身着蓝布短装,手执一根手杖,刚进客厅,就笑着与章士钊紧紧握手。

章士钊关切地问毛泽东身体如何,是不是太累了。

毛泽东幽默地说:“我这个人,在家有饭吃,要生病;拿起枪上山当‘土匪’,病就好了。”

毛泽东问:“时局演绎到此,和谈进行到此,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章士钊沉思片刻,拿过桌上一张纸片,提笔写了个“走”字,递给毛泽东,小声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章士钊详尽地向毛泽东分析了形势。他说蒋介石对和谈并无诚意,正在背后加紧准备内战,毛泽东应趁蒋介石尚未准备就绪之际速速离开重庆,主持延安军务,以防突变。

毛泽东边听边点头,说:“对于国民党,我们是再了解不过的了。看它的过去,就可以知道它的现在;看它的过去和现在,就可以知道它的将来。这个党过去打过整整十年的反革命内战了。”

停顿了一下,毛泽东又说:“谢谢行老的关心,我们现在有1亿人口、120万军队、200万民兵,这个力量,任何人也不可能忽视,蒋介石其奈我何?所以说,我在这里是安于泰山的。”

章士钊长吁了一口气,说:“润之先生身系天下之安危,朋友们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再说,谈判即使达成协议,我看蒋介石也会撕毁。”

毛泽东风趣地说:“唐僧去西天取经,还要经受九九八十一难;我们要争取和平,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得来,也需要唐僧那种百折不回、坚定不移的信念。和平总是可以实现的。问题在于,现在抗战胜利了,但是中国民主力量发展不快,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来阻止反动派发动内战的阴谋。这是我寄希望于行老和朋友们的。”

不觉天色已晚,因毛泽东还要赴张治中举行的晚宴,不得不结束这场久别重逢的谈心。

当晚,毛泽东见到周恩来和王若飞,从口袋里拿出章士钊写的字条给他们看,说:“章行严,真朋友也!”

正如章士钊预料的那样,1946年,国民党不顾全国人民的强烈反对,发动了全面内战。

19491月,蒋介石迫于压力,宣布下野。李宗仁上任后,提出与中共和谈的方针,派邵力子到上海找章士钊从中斡旋。于是,以颜惠庆、章士钊、江庸3人为代表的“上海人民和平代表团”于213日飞到北平。章士钊在石家庄向毛泽东陈述了李宗仁的愿望。经过这次会谈,和平之门打开了。他们带着毛泽东写给李宗仁的信,飞往南京。

41日,章士钊又参加以张治中为首席代表的国民党政府代表团,飞抵北平。经谈判,双方代表达成国内和平协议。后因国民党方面拒绝签字,谈判破裂。章士钊如梦方醒,与邵力子联名写信给李宗仁。他在信中揭露了国民党备战求和的骗局,并以亲身经历说明中共对和谈是有诚意的。

此后,章士钊义无反顾留在北京,投入人民革命的行列。

李烛尘:“共产党对民族工商业者的政策确实可信”

为会见在重庆的工商界人士,结交新朋友,1945917日,毛泽东在桂园举行了招待茶会。应邀出席的有李烛尘、章乃器、范旭东、刘鸿生、胡西园、吴羹梅等人。会上,毛泽东赞扬他们为发展民族工商业所做的贡献,介绍了中国共产党关于民族工商业的政策。

这是李烛尘第一次见到毛泽东。此前,他不顾个人安危,公开表示欢迎毛泽东停止内战、实行政治民主的主张,深受工商界人士的称赞和敬佩。

回到家后,李烛尘的儿子李文采问及他对毛泽东的印象,他说:“毛泽东学识渊博,态度谦和恬静,可称为雄才大略,炉火纯青。”李烛尘也曾对公司同仁说:“蒋介石被毛泽东整个比下去了。”

922日,李烛尘与胡厥文、吴羹梅等工商界人士联名在特园设宴招待毛泽东、董必武和王若飞。三位客人到达时,李、胡、吴等人均在厅口恭迎。李烛尘双手紧握毛泽东的手说,先生谈判场上殚精竭虑,为国为民奔走操劳,正可谓功莫大焉。今天略备便饭,也算为你们换个轻松的环境,休息一下。

李烛尘拿出两瓶茅台酒招待客人,吴羹梅当即告诉毛泽东,这两瓶酒是李烛尘保存多年、专等抗战胜利的重要时刻才饮用的。

毛泽东赞赏道:“想不到烛尘先生还用酒做了这么一篇好文章。这篇文章比李白做得好,也比曹操做得好。李白说‘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他是用酒来讲自己的孤独。曹操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他是用酒来排遣自己大志不得实现的愁闷。烛尘先生用酒来款待胜利、庆祝胜利,这境界比古人高出一筹。”

席间,李烛尘想到重庆正盛传毛泽东填的一首气吞山河的好词,令蒋介石看了大发雷霆,于是,起身询问毛泽东:“毛先生博古通今,善赋诗词。听说先生填了一首好词,可否让在座诸人亲聆一番?”

经李烛尘等人再三恳请,毛泽东说:“烛尘先生,我们湖南话有些先生听不大懂。既然各位先生不怕有染尊耳,那就只好请若飞同志代我献丑了。”王若飞说:“我的话也不标准,主席要考我的记忆力,我就试试吧。”他抑扬顿挫,一字不差地背诵了当时盛传的毛泽东的词《沁园春·雪》。当背诵到“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时,座上众人悄然无声。沉静了一会儿,突然迸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胡厥文站起身,连声道:“好词,好词!气如狂风卷席,辞如玉珠落盘,状景抒情,无不经纬天地,吞吐宇宙。真格是前无古人,千古绝唱。”

“双十协定”签订前,毛泽东曾单独邀请李烛尘共进午餐。

宾主略事寒暄,李烛尘就对毛泽东坦诚相告:“共产党对民族工商业者的政策,确实可信可行。不过,我的政治态度是不右倾,不左袒,主张‘民有、民治、民享’。”他还告诉毛泽东,他同黄炎培、胡厥文等正在筹组“民主建国会”,要为争取民主政治、维护产业界生存而斗争。毛泽东笑着说:“烛尘先生真是快人快语,令人钦佩。这么大的国家,应当允许不同主张、不同观点存在嘛,搞独裁是行不通的。”

李烛尘见毛泽东胸怀宽广,恨不得将肺腑之言一吐为快,他说:“要是国共两党组成联合政府,希望能采取‘国农民工’的建国之策。战后国力维艰,百废待举,政府可集中人力、物力、财力,扶持发展中国落后的农业;而工业不妨交给已有一定力量、一定规模的民族工商业者兴办。这样,工业、农业不就可以兼顾了吗?”

毛泽东说:“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旧中国,民族资本是得不到发展的,只有国家独立,民族工商业才有发展前途。”他恳切地说:“我们共产党是始终把民族资本家当作朋友的。”

毛泽东一席话,打开了李烛尘的思路。之后,李烛尘应周恩来和西南实业协会的邀请,出席工商界人士的星五聚餐会,并经常宣传新民主主义经济纲领,阐明中国共产党对民族工商业的方针、政策,为工商业的发展做了有益的工作。

编辑/王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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