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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希在重庆的岁月

2017-10-26 12:55:20来源:红岩春秋杂志社

 

叶介甫

 

梁希,18831228日出生在浙江省吴兴县双林镇(今属湖州市郊区),是我国杰出的林学家、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他早年曾加入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参加了辛亥革命。抗日战争时期,他积极参加知识界和青年学生的进步活动,不避艰险,掩护中国共产党的地下工作人员。他和许德珩等一起创建了九三学社,为发展我国人民民主统一战线作出了卓越贡献。解放战争时期,他发起了《对时局进言》的签名运动,反对内战、独裁。1948年,他不顾国民党特务的威胁恫吓,发表了慷慨激昂、鼓舞人心的讲话,他指出“天色就要破晓,光明就要到来”,并且写下了“起看星河含曙意,愿将鲜血荐黎明”的著名诗句,表现出他坚决站在人民革命的一边,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时,周恩来提名梁希担任中央人民政府林垦部部长,梁希表示“为人民服务,万死不辞”,把自己的全部精力和心血倾注在新中国的林业建设事业上。他立足长远,纵观全局,对林业在国民经济中的重要作用提出了中肯的意见。他提出的“黄河流碧水,赤地变青山”,成了当时林业界人士的共同心愿。19581210日,梁希在北京逝世,享年76岁。

首提林业发展战略思想 1935年日本帝国主义加紧侵华,中华民族处于危急关头。129日北平(今北京市)爆发了震惊全国的“一二九”运动,全国各地积极响应,南京国立中央大学教授梁希、潘菽,金陵女子大学校长吴贻芳等南京知识界共184人发表宣言,坚决反对“华北自治”,中央大学全体学生也同时发表宣言,表示声援。梁希自此投入了抗日救亡运动。 193712月,国民政府迁都重庆,梁希也随国立中央大学迁往重庆沙坪坝。为了重建试验室,他拖着年老瘦弱的身体,去向当时的官僚机构申请经费或设备。经过梁希的苦心经营,不久中央大学的森林化学室具有了一定规模,图书资料和实验设备在当时国内大学各森林系中首屈一指。梁希到了重庆,认真从事教学,同时十分关心时局。当时日军步步进逼,国民党政府节节败退。中国的前途在哪里?中央大学一些关心时局的教授,经常相聚议论形势,主要有梁希、潘菽、金善宝、涂长望、干铎、李士豪,以及重庆大学的谢立惠。因潘菽的长兄潘梓年是新华日报社社长,故大家与报社联系较密切,经常在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听抗战形势的报告。梁希是《新华日报》的热心读者,通过地下党组织的联络,他与周恩来、董必武等人有了多次接触。梁希接触共产党后,对一些朋友说:“中国有灯塔了,中国有贤相了,中国有希望了,中国的希望在延安!” 当时新华日报社的工作人员生活十分艰苦,从社长到勤务人员,每人每月津贴费只有8元。梁希和潘菽常常给他们资助一些食品。每逢假日,他们背着沉重的物品,从沙坪坝中央大学步行到新华日报社表示慰问,使报社的同志深受感动。而梁希在重庆的个人生活非常俭朴,他和金善宝同住一间10平方米的小屋,平素不喝酒,不进馆子,不吃零食,衣服总是简简单单的几件。 1939年植树节,梁希应农林部之邀,写了一篇《造林在我们自己的国土上》的广播稿。他列举了许多事例,说明帝国主义霸占别国土地都不会去为别国而造林的。但中国人为自己造林,“为什么舍不得花本钱呢?难道数十年来水旱灾还不够凄惨?难道木荒还不够厉害?”梁希在文章中首次科学地提出了发展我国林业的战略思想,他写道:我们迎着大时代的到来,我们要高瞻远瞩地施行百年大计,要宽宏大量地救济农山村,要急起直追地经营国有林……森林是公共事业,不能专归商人经营的,也不能专靠老百姓务农之余混为一谈的。要独立,要专管,丝毫苟且不得。我们要实事求是,指定专款,行政设专署,试验设专场,合理化地、科学化地、有系统地、有步骤地用国家力量来经营森林。可是发表这样的文章又有什么用呢?按梁希的话说:那时的林业是事业不动,学术不昌,著述不易,刊物不多,是一个不生不死的状态。

周恩来赞其为“实干家” 1939年以来,在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的影响下,国统区的抗日民主运动风起云涌。中央大学内也组织了座谈会,主要由梁希、潘菽负责,经常参加的多是常去新华日报社的教授。他们交换所听到的消息,讨论抗战局势,学习马列主义著作。后来将座谈会取名为“自然科学座谈会”。当时共产党经常在新华日报社邀请文教工作者及爱国民主人士举行纪念会、联欢会、座谈会等,也通知“自然科学座谈会”的成员参加。梁希在“自然科学座谈会”内是学习最认真、最积极的一位老教授。1940年春,周恩来和潘梓年邀请“自然科学座谈会”的5位同志,负责编辑《新华日报》的《自然科学副刊》,其中就有梁希。 1941年初,发生了皖南事变,梁希得知后心情沉痛。他低声告诉中共地下党员陈晓原:“你能不能转达周恩来先生,设法送我去西安,然后徒步去延安。”据陈晓原回忆:“他说得那样郑重,那样诚挚又那样纯真。在一位饱经风霜年近花甲的老科学家的面容上,竟还流露出满含希望的稚气般的笑意。此情此景使人如见其‘赤子之心’的跳动。”后来因其年高体弱,又考虑到安全问题,梁希接受了周恩来等人的意见,放弃了去延安的想法。 不久的一个夜晚,灯火管制下的沙坪坝细雨蒙蒙,一片漆黑。陈晓原带着《皖南事变真相》的宣传品在中央大学散发,被校警发现追踪而至。陈晓原滚身下坡,奔向梁希的宿舍。梁希正在秉烛观书,看见陈满身是泥闯进门内,机警地问道:“后面有‘狗’吗?”陈点点头,梁希立即揭开床毯,让陈晓原睡到床上,用毯子把他裹好,然后继续秉烛观书。校警前来查询,被梁希严词斥走。梁希学习马列主义哲学著作后,能结合他的林学专业及当时社会问题,创造性地发表自己的见解。1941年,梁希把自己的体会,以读书笔记的形式写成了《用唯物论辩证法观察森林》,用“一丁”的笔名发表在《群众》周刊上。梁希用森林生长、发育和灭亡的规律去证明哲学原理的正确性。并进一步通过自然现象来隐喻社会现象和政治斗争,说明一切反动的东西一定会灭亡,新生力量一定会胜利。他在文中意味深长地指出:学森林的人必须眼光远大,处处不要忘记大自然的发展过程,对于活生生有希望有前途的事物要注意,不要专顾眼前。从辩证法来看,自然界最重要的不是开始衰落的东西,而是开始发展的东西。依照自然界规律,正在腐朽的旧枝叶,早晚要消灭的,它不过是一时苟延残喘,作最后之挣扎罢了……所以林学家要认识树木本身的内在矛盾,把它揭露出来,应该留的留,应该剪的剪,此中没有调和妥协之可能。当时周恩来对这篇文章给以高度评价,称梁希“是一位实干家”。1941年,农林部决定设立中央林业实验所,梁希出任所长并兼任中央林业实验所林产利用组主任。中央大学森林化学试验室,在梁希的努力下也得到了进一步发展,科研水平有了新的提高。梁希亲自参加桐油提取、木材干馏、木材防腐、木材干燥和竹材、木材的物理、力学性质等项试验研究工作,填补了中国当时林业科研项目的空白。这一年,中央大学农科研究所增设了森林学部,聘请梁希负责该部工作,首次招收研究生。

一身正气不媚权贵 梁希一身正气,疾恶如仇,对权贵从不谄媚。 1942年的一天,当时兼任中央大学校长的蒋介石到校视察。校方安排将化学馆打扫干净,好好迎接。森林化学试验室处于化学馆中间,梁希不愿见蒋介石,让试验室关门走人。蒋介石走过这一段时,问道:“谁管这试验室?”陪同者答道:“梁希先生。”蒋默然离去。同年,重庆大学教授朱森调往中央大学任教,两校都送去了配给的5斗米。当时朱森出差在外,米被家属误收。教育部借故对朱打击迫害,朱森为此含恨致死。梁希闻讯,对当局怒不可遏,击碎了校庭的水缸,以示抗议,并挥笔疾书一副挽联:“寒士死生五斗米,贪官反正一团糟。”他觉得后一句分量不够,又改为“贪官海陆满机仓”(意指国民党上层人物曾用专机从香港运山珍海味到重庆享用)。在《新华日报》创刊4周年之际,梁希非常感慨地用“凡僧”署名赠诗祝贺。诗曰: 黄柑斗酒读新华,老眼如看雾里花。 我辈暗中能摸索,英雄名下不虚夸。残篇人尽千回诵,众目谁当一手遮。 料得满天星斗夜,万家儿女唱边笳。 以后,每当《新华日报》创刊纪念日,梁希都发表诗文纪念。19461月,《新华日报》创刊8周年时,正值国共停战,召开政治协商会议,梁希为《新华日报》祝贺赠诗,诗曰:果然深见九州同,雨露应教天下公, 中国何曾秦万世,大王不是楚重瞳。 六朝楼阁空陈迹,一统河山谩武功, 知否人间清议在,可能玉帛化兵戎。 19431228日是梁希60岁寿辰,新华日报社请梁希去会餐,到了以后才知道是周恩来等人为梁希举行祝寿酒会。周恩来在祝酒时说:“中国需要科学家,新中国更需要科学家,不管道路如何曲折,新中国总要到来。现在是举步维艰,到那时就大有用武之地了。”梁希这天格外兴奋愉快,他无限感慨地说:“我无家无室,有了这样一个大家庭,真使我温暖忘年!” 1945223日,重庆文化界以郭沫若为首,草拟《陪都文教界对时局进言》,反对内战,反对投降,反独裁,争民主,要求成立有中国共产党参加的民主联合政府,并发起了广泛的签名运动。梁希和300余名科技界的知名人士也签了名。这使国民党右翼极为震惊。陈立夫、朱家骅先后亲笔写信劝说梁希发表声明予以否认。梁希复信说:“名系我亲手所签,全非由人代笔。如欲发表声明,亦仅此而已矣。” 没过几天,国民党当局又派人来征询梁希愿否与盛世才共掌农林部?梁希婉转回答说:“我是聋子,叫聋子干这样的大事,岂不耽误大事?” 利诱不成,当局又派特务头子徐恩曾带着两个便衣,荷枪实弹,分立梁希门旁,徐转达陈立夫、朱家骅意见,仍希望梁希登报否认签名之事。梁希愤然反问:“名已签了,怎好反悔?请你徐先生设身处地想一想,你能不能这样做?”徐恩曾只好灰溜溜而去。就在这一时期,由许德珩、潘菽等人发起成立了“民主科学座谈会”,其宗旨是发扬“五四”反帝反封建、民主科学的精神,倡导团结、民主、抗战到底,反对国民党一党专政。经潘菽介绍,梁希等一些“自然科学座谈会”的人也参加了进来。

参与建立九三学社 1945年,毛泽东在重庆谈判期间,会见了许德珩等人,得知“民主科学座谈会”的情况后,给予热情的鼓励。毛泽东针对座谈会想建立永久性组织,而又担心人数少的顾虑时,勉励大家:人数少,也能起很大作用。参加座谈会的人在毛泽东的鼓励下,于194593日这一标志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全面胜利的日子召开了“民主科学座谈会”扩大会议,决定把“民主科学座谈会”改为“九三座谈会”,并提出建立一个学术性的政治团体九三学社。经过筹备,于194654日举行了九三学社成立大会。梁希一直是该组织的积极发起者和筹备者,在成立大会上被选为九三学社的监事。 1945年前后,国民党统治区政治腐败,经济萧条,局面混乱不堪。一直不被统治者重视的林业,更是萎靡。1946年元旦,中央大学森林系办的一个停刊数年的刊物《林钟》复刊,梁希应邀写了一篇《复刊词》。他指出:

在这种不景气的年头,阴阳怪气的环境里,万象萧条,百业萎靡,什么事都不上轨道,什么东西都寿命不长,许多工厂关了门,许多煤矿歇了业,桐林破坏了,蔗田废弃了,钢铁过剩没人要,霉布没人管,整个国家一团糟。对国民党政府进口木材,仰仗海外,不发展自己的林业,梁希用讥讽口吻怒斥: 让山地荒废了吧!让树林砍光了吧!今天不是植树节,今天不是造林运动,大惊小怪地打林钟,干吗?况且林钟声不宏,音不亮,调不高,比到植树典礼讲坛上那些党国要人们的演讲的那股劲儿怎么样?车如流水马如龙,党国要人们年年三月十二日,站在五光十色的标语中间,花枝招展的彩牌底下,用漂亮的词句和严肃的态度,不厌不倦地训话,训了十多年,天苍苍,水茫茫,万山依旧荒,而且荒得更甚了。林钟有什么好办法?梁希在《林钟》中不但敢于无情地揭露反动势力,更能勇敢地发出战斗召唤: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口有舌,何不说?手有笔,何不写。几千万种苦闷不要压在肚里,痛痛快快拿到林钟面前来!它是我们最忠实的朋友。林政怎样腐败,如何整顿;林业怎样凋零,如何振兴;林学怎样颓废,如何发扬;林政、林业、林学对国家前途有什么影响?赶快告诉它,它会替我们呐喊的。提起精神来,鼓起勇气来,挺起胸膛来,举起手,拿起锤子来,打钟!打林钟!林钟是我们的晨钟,林钟是我们的警钟,要打得准,打得猛,打得紧,唤起社会,觉醒政府,警告脑满肠肥、醉生梦死的人们。一击不效再击,再击不效三击,三击不效,十百千万击。少年打钟打到壮,壮年打钟打到老,老年打钟打到死,死了,还靠徒弟子徒孙打下……一直打到黄河流碧水,赤地变青山,才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林钟! 1946年夏,梁希随中央大学复迁回到南京。在这里,梁希他们经常以“自然科学座谈会”的名义秘密召开会议,开展隐蔽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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