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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鹗鼎:从龙溪河起步的国际大坝专家

2020-03-30 13:27:15来源:红岩春秋杂志社




李鹗鼎(1918-2001),我国著名水电专家,中国工程院院士,新中国水电事业的开拓者之一。曾任电力工业部副部长、水利电力部总工程师、中国水力发电工程学会理事长、国际大坝委员会副主席等职,是第一个在国际科技学术团体中担任领导职务的中国科技专家。

李鹗鼎从事水电建设,起步于重庆长寿龙溪河梯级开发。1946年,他担任上硐水电工程处工程师兼工务课长。1954年,又任狮子滩水电工程局总工程师,领导建设狮子滩水电站。他为新中国第一个全流域梯级开发水电工程作出了重要贡献。

立志水电报国,遭遇重重挫折

李鹗鼎,天津人,1918年3月15日生于北京,1936年考入清华大学土木系。七七事变后,学校被迫南迁,李鹗鼎于1938年来到昆明,进入西南联合大学工学院土木系学习。

1940年毕业后,李鹗鼎抱定“兴建水电,造福人民”的志愿,心怀科学救国的志向,和几名校友来到离昆明不远的螳螂川,开始设计建设水电站。他们住在破庙里,日以继夜地工作,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全部设计图纸。他们带着图纸回到昆明,向云南省政府资源委员会作了汇报,可得到的答复却令人失望:“设计是可行的,但缺乏资金无法动工兴建。”几个月的心血和美好设想就此付之东流。

之后,李鹗鼎又到腾冲设计建设了一个几千瓦的小水电站。哪料刚动工兴建,日军就打来了,他不得不放弃建设。

1943年,李鹗鼎赴英国伦敦威廉哈诺工程顾问公司进修,学习西方水资源利用理论和水电工程技术。经过三年时间的学习,他掌握了水电规划、设计、施工技术,为以后投身中国水电建设事业奠定了基础。

1946年学成回国后,李鹗鼎坚决要求到水电建设一线工作,于是来到长寿龙溪河梯级水电开发工程上清渊硐电站(即上硐水电站)担任工程处工程师兼工务课长,负责工程建设。

该工程包括一个拦河坝、水库和一座卵圆形半地下厂房,装设有7500千瓦和3000千瓦发电机组各一台,是当时国内新建的最大水电站。但因连年内战,物价飞涨,到1949年5月资金来源断绝,工程被迫停工,李鹗鼎再次受挫。

后来,他回忆起这几段经历十分感慨:“那个时候,作为一个志愿于水电建设的技术人员,想从事一个实际工程,发挥一些作用,为国家作点贡献,真是难得很!”

开发梯级水电,建成示范工程

1949年5月,李鹗鼎到南京全国水电总处工作。在国民政府经济部长兼资源委员会委员长孙越崎的组织领导下,他和总处留守人员团结一致,拒绝去台湾,随后参加了新中国的水电建设。

新中国成立后,李鹗鼎历任燃料工业部计划司水电处、水电工程局工程师,燃料工业部水电建设总局勘测处副处长,电力勘测设计总院副总工程师。他创建了水电勘测队伍,参与组织了全国水电资源的调查和水电站的查勘选点工作,为我国水电开发的规划、电站选点建设,提供了可靠的依据。

1954年,李鹗鼎调任长寿狮子滩水电工程局总工程师,负责领导建设龙溪河梯级水电开发的第一级——狮子滩电站。狮子滩电站是国家“一五”期间156项重点建设项目之一,为加强领导,中共重庆市委、市政府还抽调了重庆市工业局副局长邓照明担任水电工程局局长。

8月1日,狮子滩电站正式破土开工建设。作为龙溪河全流域开发的龙头工程,它担负着为下游各级电站调节流量的任务,是全河开发的关键,工程艰巨,工作量最大。

狮子滩电站的主要建筑为钢筋混凝土斜墙堆石坝和三个副坝,堆石坝长1014米、高52米、底宽38米、顶宽8米,水库库容量为10.27亿立方米。电站装设了四台1.2万千瓦发电机组,是当时新中国最大的水电工程。

在狮子滩电站建设中,李鹗鼎多数时间都是在工地调查研究,解决问题,指导工作。磨担山是介于电站大坝和溢流坝之间的一座山头。在施工过程中,经补充勘探,却发现山头漏水、地质缺陷,可能影响两坝连接处的稳定安全。由于当时大坝已全面施工,汛期前必须修建到一定高度方能渡汛,否则洪水一来,将面临严重危机,影响整个工程进度。在这紧要关头,李鹗鼎立即组织人员全局设计、研究处置方案,决定在有地质缺陷的山头加建一座截水墙,截住漏水。修建截水墙需要在山岩开挖一个深槽,为保证施工质量,开挖不能放炮,只能由石工用长钻凿挖。石工们日夜不停地挖凿,终于赶在汛期前挖好深槽,建好截水墙。同时,施工人员将大坝堆筑到防洪高度,取得了在汛期中继续施工的有利局面。

磨担山难关攻克后,工地又接连发生两次重大事故。一是溢流坝基础开挖放炮时,一块岩石炸出预定范围之外,幸未造成人员伤亡;二是厂房开挖出渣时,吊石渣的吊车超载,翻到崖下,当场砸死一人。李鹗鼎作为工程局技术负责人,心情沉痛而自责,深感在工程建设中不能只强调质量与进度,而忽视人员安全。对此,他在全局四万多名职工中,开展以预防事故、消灭事故为主题的安全教育活动,进一步完善安全规章制度,健全各级监管机构,加强安全管理。

在狮子滩大坝建设中,李鹗鼎大力组织工程技术人员和广大职工开展技术革新,创造和推广了一系列新技术、新工艺。他们应用大石块填加技术,节约了水泥一万余吨。在石料开采中,打破常规,采用爆破技术,一次出料达3000至5000立方米,大大提高了开采效率,保证了石料供应,使大坝建设工期大为提前。在引水隧洞混凝土浇灌中,他们改用预压灌浆新技术,克服了因隧洞场地限制不能用常规混凝土灌浆的困难,确保了工程质量和进度。

李鹗鼎来到狮子滩水电工程局后,还大抓人才队伍建设。狮子滩水电站动工兴建时,施工人员大多技术水平低,施工经验不足。为了提高工人技术能力,他组织职工参加技术业务培训,开展岗位技术练兵,不断提高全局职工的技术和管理水平。到工程完工时,全局技术工人增加了三千多人。工程局还先后输送技术人才到三门峡、以礼河、新安江等水电建设工程。

李鹗鼎对工程建设的精心安排、严格管理,提高了工程的施工工效,缩短了工期,降低了成本。狮子滩水电站首台机组于1956年10月1日建成发电,按计划提前了一年零两个月。1957年3月,其余三台机组投产发电,电站全面建成,总装机容量为4.8万千瓦。当时,协助建设的苏联专家称赞该电站是“新中国水电建设事业中先开的一朵鲜花”。

李鹗鼎为电站建设作出了突出贡献,先后被评为重庆市劳动模范、四川省劳动模范和全国先进生产者。1956年4月30日至5月4日,他和时传祥、王崇伦等著名劳模及华罗庚、钱学森等知名科学家一道出席了全国先进生产者代表会议,受到毛泽东等中央领导的接见和宴请。

走遍祖国江河,建成众多电站

狮子滩电站建成后,李鹗鼎被电力部调走,先后担任三门峡、刘家峡、映秀湾水电工程局总工程师,水利电力部第九工程局总工程师,水利电力部基建司总工程师和司长。他主持建设了长江、黄河及其支流上多个大型水电工程。

在这些工程中,他和设计、施工技术人员一起,深入调查研究,组织科技攻关,创新施工工艺技术,攻克了一个个技术难关。如盐锅峡水电站工程“枯水过三关”问题,龙羊峡水电站工程“枢纽布置和大坝防洪抗洪”问题,映秀湾水电工程“闸坝岩溶渗漏”问题,白山水电工程“导流和工程设计”问题等。这些难题的解决,不仅使电站顺利建成优质工程,也有力地促进了我国水电施工技术的发展。

1979年,李鹗鼎被任命为电力工业部副部长。1983年,水利部和电力部合并为水利电力部,他改任水利电力部总工程师,负责全国电力建设的领导管理。此时他已步入老年,仍不辞辛苦,深入建设一线,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工地度过。全国大型水电工程的新建、扩建,他都要亲临现场主持审定。对许多水电工程的站址、坝址、坝型和枢纽布置的选定及工程设计的优化等,他作出了决策和指导。他还在水电建设中推广先进技术,如隧洞采用岩塞爆破,引用碾压砼坝、面板堆石坝等新型坝型。

1986年,李鹗鼎从水电部党组成员、总工程师的领导岗位上离休,但仍然担任中国水利发电工程学会理事长、中国电机工程学会副理事长、中国大坝委员会主席、国际大坝委员会副主席、全国科协委员等职。在三峡水利枢纽工程等大型水电工程工地上,仍能见到他的身影。

1993年,李鹗鼎到水电工地视察指导时,一块误爆的碎石突然向他们一行飞来,砸在他身边的一位工程师身上。面对险情,他从容镇定,继续完成视察指导。

情系巴渝大地,关注重庆电力

李鹗鼎一生走遍了祖国的大江大河、深山峡谷,勘测、设计、建设了大批水电站,对建设的每一座电站都满怀深情,并留下难忘的记忆。

龙溪河梯级水电站与他后来建设的多个电站相比,虽然规模较小,但在他的水电生涯中有着特殊的意义。这是他留学归国后参与建设的第一个水电工程,也是他主持建设的第一个全国重点水电工程。尤其是狮子滩电站建设工程,是他“参加过施工建设的所有工程中,效率最高”的一个工程,也是他“最紧张、最愉快的一场战斗”,“施工现场建设者的精神面貌”,使他多年后仍“留恋难忘”。

1984年是狮子滩水电站动工建设30周年,李鹗鼎在视察四川水电工程后,专程来到重庆。他在川东电业局总工程师颜正文的陪同下,到长寿水电厂看望了原水电工程局的老同志。老友欢聚一堂,共忆当年电站建设情景,畅谈电力工业的发展。在随后的电站视察中,看到曾经建设的大坝经过多年洪水考验仍质量优良,水电工程的综合经济效益日益良好,他深感欣慰,频频赞许。

在大坝一侧的山腰上,有一座“狮子滩水电工程殉难同志纪念碑”。1959年5月,狮子滩水电工程局为纪念因修建梯级水电牺牲同志而建。李鹗鼎向纪念碑鞠躬悼念,缅怀为建设电站而献身的同志。他们来到“六角亭”(为纪念1958年3月5日周恩来视察狮子滩水电站和水电工程局而建),亭内陈设有周恩来、李富春、李先念题词石碑和梯级电站开发建设的介绍碑文。李鹗鼎反复阅读,感慨不已。

1995年9月11日,李鹗鼎应电力部邀请,和张光斗等18位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工程院院士一起到重庆电力系统视察指导。其间,他们听取了重庆电业局关于重庆市电力工业发展情况的汇报,视察了重庆电业局调度局、负荷控制中心、信息管理中心,对重庆电业局研究开发的“电力自动化调度系统”“电力负荷管理系统”“静态管理信息系统”等成果表示肯定,并提出改善意见,随后又到引进外资和外国设备的珞璜电厂视察。

这是李鹗鼎第二次回重庆视察,他对重庆的飞跃发展由衷地感到高兴。之后,他未能再回重庆。

编辑/杨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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