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 新

1927年3月24日，北伐军占领南京，英美帝国主义军舰公然炮轰南京城，屠杀举行庆祝集会的市民。

消息传到重庆。在中共重庆地委的领导下，各界群众数万人于3月31日在渝中区打枪坝举行了“重庆各界反对英美炮轰南京市民大会”。受蒋介石的指使，军阀刘湘、王陵基等趁机镇压，当场打死137人，打伤千余人，史称三三一惨案。

三三一惨案烈士墓是江北城死难志士的群葬墓地，位于重庆江北区五里店。但烈士墓碑的修建落成，还有一段故事，我将所知道的情况记述如下。

萌生建碑想法

1984年春夏，那时我在江北区委宣传部工作。一天，我偶然在《重庆晚报》看到一篇短文，内容是一位名叫雷成农的老者专程去江北区五里店，寻找当年三三一惨案烈士的埋葬地。由于半个多世纪的变迁，五里店的地貌风物、居住人口发生了很大变化，老者没有找到墓地，失望而归。

我将此事告诉了区党史办公室的张孟奎，请他到报社查找该文作者的住址，以便进一步了解有关情况。老张第一次去没有查到结果，我告诉他再去时要到报社会计室，因为发稿费处一定有作者的通讯地址。

果然，老张第二次去就查出作者住在大渡口区。他立刻前往查询，了解到这位老者曾在大革命时期加入共青团，其老伴熊述静是江北县立女子小学五年级学生、三三一惨案幸存者，熊的妹妹熊述贤是惨案殉难者。因熊述静卧病在床，老张请她口述，由她的老伴代笔写了一篇回忆文章。

不久，以《思绪万千忆当年》为题的回忆文章寄来了。文中简明扼要地记述了三三一惨案发生前后经过；江北县立女子小学师生参加集会始末；该校领导和有关家长共同处理13名烈士的情况。文章还记载：“购置棺木，白绸裹尸，选定蚕桑局公地，作为忠骨安葬之所。”由此，我开始萌生为这些烈士修建墓碑的想法。

查出伤亡者名单

“蚕桑局公地”究竟在五里店哪个位置？经过反复思考，我认为应该去五里店大队寻访当地农民。此刻，李祖芳老人的形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这位颇有知名度的老农妇，被邀去很多单位作过报告。于是，我和老张一同来到五里店半山坡李祖芳家。

当我们说明来意后，她立即反应过来：“这个情况我知道。当时，我们家就住在五里店，打枪坝的枪声，我们这里都听到的。”她带我们到烈士埋葬地曹家坪察看。实际上，这个叫曹家坪的地方，以前是蚕桑局公地。

当年，从江北城去打枪坝参加集会的学校，除江北县立女子小学外，还有江北县立中学、私立治平学校和文昌宫小学。四所中小学共有20名学生牺牲，40名学生负伤，但无伤亡者具体名单。

接下来的任务是要查出伤亡者名单。据说，《国民公报》曾公布过三三一惨案全部伤亡者名单。后经了解，当年的《国民公报》存世的只有两份，一份存于南京图书馆，一份存于北碚图书馆。随后，我和老张、区委宣传部张根源一起前往北碚区委宣传部查找该报。

遗憾的是，接待同志说，四川省文化厅刚下发通知，因《国民公报》存放年久，翻阅易引起纸张破碎，暂停查阅，待经费下达影印后方可查阅。无奈，我只好找到北碚区委办公室主任刘显然求助。当他得知我们查找烈士名单是为修建烈士墓碑时，当即表示他来解决这个难题。

我们回到江北区后不久，刘显然亲自抄写的江北城学生伤亡名单就寄来了。

墓碑修建历时两年

查出烈士名单和烈士埋葬地址后，区委宣传部和区党史办一同向区委书记方家良汇报，并提出为惨案殉难志士修建墓碑的建议，方书记当即表示同意。

1984年末，方书记亲自带领负责同志到五里店现场视察，发现附近的土地正在开发，当场与其他负责同志商议决定，由区文化局写报告，先把征用修建烈士墓碑土地的手续办好，再从长计议相关事宜。

之后，区文化局做了大量的工作，如征地、设计、修建、题词等。历经两年多时间，烈士墓碑修建完毕。修建过程中，区文化馆副馆长罗正才在施工现场不幸殉职，令人悲痛惋惜。

1987年3月31日，在三三一惨案60周年之际，烈士墓碑落成典礼在江北区五里店举行。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杨尚昆、中共四川省委书记杨汝岱、中共重庆市委书记廖伯康等同志出席活动，为烈士墓碑剪彩。我也应邀参加了典礼。

2001年，重庆市人民政府将三三一惨案烈士墓定为重庆市文物保护单位。该墓还被市、区定为近代革命传统教育基地。

来源：《红岩春秋》

编辑/杨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