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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方局工作的日子

2017-10-26 12:45:53来源:红岩春秋杂志社

 

罗晓红口述 张正霞 陈以中 周孙煊记录整理

 

罗晓红(1909-2010),原名罗素同,祖籍广东顺德。19286月在厦门参加革命,在福建省委秘书处工作,同年7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29年至19352月,在上海中央局沪东区委宣传部、上海国际远东情报局、上海中央局秘书处工作。19352月至19379月,在上海被捕入狱,后经保释出狱,随即接上组织关系。19379月至19413月,在上海妇女慰劳分会、上海江苏省委秘书处、上海女青年夜校和劳工部先后任教员、党支部书记、上海职委妇委书记。19413月至19436月,在中央驻港澳办事处工作。1943年至1946年在中央代表团任渝、宁、沪统战工作委员会组员。19467月至194810月,在中共上海工作委员会工作。194810月至19517月在中共中央马列学院学习。19518月至19523月,任上海市委宣传部教育处副处长。19524月至19556月,先后任全国妇联办公厅秘书、国际工作部秘书。19556月,任全国妇联主席蔡畅的秘书。19801月离休。201041日在北京逝世,享年101岁。

问:请您介绍一下自己早期的革命经历。

答:我出生于广东顺德。父亲是康梁派,反对满清,我从小接受孙中山爱国主义思想的教育。1921年,我在北京上学。高三时,有朋友说南方革命高潮迭起,要革命就去广东。于是,我和两位女同学一同来到广东。听说叶、贺(叶挺、贺龙)的部队在汕头,我们又赶到汕头,可惜部队已经撤走。我们不懂当地语言,又住在一间空房子里,引起了特务的注意,常来伺察。眼看呆不下去了,我们只得到广州。不久,广州起义失败,我找了社会关系,到中山大学教国语。谁知又被当局盯上,便撤退到厦门。

19286月,经张采真(中共党员,革命烈士。此时在福建临时省委共青团省委宣传部工作——整理者注)介绍,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福建省委机关担任刻钢板、写标语传单等工作。19299月到上海,在中央宣传部材料科剪报纸(收集报纸情报)。19304月,王明主持中央工作,精简人员,我便到上海工厂做工,同时秘密做群众工作。在工厂的日子很煎熬,工时长,不分昼夜地劳作,还常遭工头棒打。这时我改名“晓红”,意指盼天明、盼解放。

19331月,临时中央政治局撤退到江西苏区,随后上海成立中央局,我在上海中央局的刊物《捷报》工作。1934年,“李竹声事件”(李竹声为中共上海中央局书记,1934626日被捕叛变——整理者注)发生后,第一届上海中央局被破坏。1934 年下半年,第二届上海中央局又被破坏。1935219日,第三届上海中央局也遭到破坏,这次被捕的有36人,我在其中。大家先被关在法租界,后被引渡到国民党上海市公安局。经党组织营救,我于1937923日出狱。不久,上海办事处的黄杰同我接上关系,但组织关系没接。有一段时间,我在何香凝领导的机构工作,一起工作的还有廖梦醒、许广平等人。

问:听说您在港澳工作期间曾亲历1942年“香港大营救”,能否谈谈这次事件的经过?

答:19371113日,上海沦陷前夕,刘晓(时任中共江苏省委书记)找我谈话,恢复了我的组织关系。我重新回到党的怀抱,在江苏省委秘书处跑交通。19413月,我到了香港,在中共中央交通处驻港澳办事处工作,由刘少文(驻港澳办事处处长,罗晓红丈夫)领导。太平洋战争爆发后,香港被日军占领,日本侵略者残酷屠杀中国人,激起爱国进步人士的抗议。由于担心日本人对这些人下毒手,党中央和南方局多次给廖承志、刘少文发电报,要他们布置工作,迅速营救有关人员到安全的地方。当时,在港进步人士有好几百人,情况很复杂。我协助刘少文,主要做联络工作。

战争时期,有一段时间,我们躲在防空洞里。香港的防空洞在山中,很大,好像一条“地下长城”。我们的人,分散在防空洞里,难得见面。我跟龚饮冰、吴雪之、蔡楚生及机要行的同志在一起,吃饭就到防空洞附近的一所小学。校长是我们的同志,地下党员。由于大家分散隐匿,一次,少文让我去找廖承志,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就这样,少文同廖承志接上了关系。

营救在港的文化界人士、民主人士,并将他们疏散撤离到后方,这项工作很艰巨、很复杂,是在党中央和南方局的领导下,由党的各级组织有步骤、有计划地配合完成的(营救工作由八路军驻香港办事处的廖承志、连贯,中共中央南方工作委员会副书记张文彬,中共粤南省委书记梁广,中共香港市委书记杨康华,东江纵队政委尹林平,南方局特派代表刘少文、李少石组织实施,疏散路线经广州湾或东江转入后方安全区——整理者注)。沿着疏散路线,有的同志经九龙来到我们的秘密联络站;有的同志走湛江,经广州湾、广西、贵州到重庆;还有的同志向东江游击区转移……不管走哪条路线,沿途都布置了安排接应的交通线、联络站。

这次秘密营救,历时200多天,行程数万里,遍及10余省市。我党在财力极为困难的情况下,耗资巨大,成功转移出宋庆龄、邹韬奋、胡绳等七八百人,还帮助国民党第七战区司令长官余汉谋的夫人上官德贤、南京市市长马超俊的夫人以及一批国际友人脱险。这次行动,是我党在抗战时期组织的最伟大的一次抢救工作,充分体现了党组织的协同合作精神。

问:您在重庆主要从事什么工作?这期间有哪些印象深刻的事情?

答:太平洋战争爆发后,香港形势日渐恶化。刘少文完成营救工作后,194210月,奉党的指示,从香港到了重庆,我则到了澳门。澳门的中共地下党组织负责人是李少石,当时我住在他家。

19436月,我与李少石、刘澄清等6 人从澳门来到重庆红岩村,我被分到南方局妇女组。妇女组的成员有邓大姐(邓颖超)、张晓梅、卢瑾(黄柳玲)。卢瑾要去广西上学,我就接替她的工作。妇女组由邓大姐直接领导,她不在重庆时,由张晓梅负责。邓大姐、张晓梅负责联系上层人士,如史良、曹孟君、倪斐君、李德全、郑瑛等。我的公开身份是《新华日报》副刊“妇女之路”的编辑、记者,主要做下层人士的统战工作,有职员、教员、学生。

党在国民党的机关、企事业单位也安排了我们的同志,比如宋美龄任指导长的新生活运动妇女指导委员会及下属幼儿园、中苏友好协会、生活书店、南开中学、民生航运公司等单位。这些同志大多是抗战初期的战地服务团、抗日宣传队、抗日剧团、抗日歌咏队的成员,中共党员。我记得,有一位同志名叫冯光灌(女,江苏崇明人。1938年春, 在武汉参加战时儿童保育会。同年7月,参加新生活运动妇女指导委员会,并任总干事的秘书。其间,因工作出色,宋美龄曾3 次亲自动员她加入国民党,都遭婉拒。1940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新中国成立后,任全国妇联办公厅副主任——整理者注),因工作出色,宋美龄还奖励她一张印有蒋介石头像的奖状。

我和联络对象经常单线联系,一般在马路、咖啡馆接头, 交换材料。他们来曾家岩,都是单独前往。来了以后就做“新娘子”(同志们把到曾家岩50号或到红岩村当作“回娘家”—— 整理者注),关在屋里,学习文件和汇报工作,接受党的指示。第二天,趁天还没亮,就从曾家岩院内一处隐蔽的防空洞悄然离开。如果有人暴露了,上了国民党的黑名单,党组织会马上将其送到解放区。

南方局妇女组做统战工作,主要通过国统区合法的组织机构和节日活动宣传我党的方针政策。中共七大召开后,我党针对蒋介石的《中国之命运》一书,提出战后建立民主联合政府的政策,并在《新华日报》全文登载,广为散发。1946年的三八妇女节,重庆各界妇女联合会在体育场举行纪念会,宋庆龄、邓大姐参加会议并讲话。妇女组的同志也去了,随身带着《新华日报》,准备散发宣传。可是,遭到把守会场大门的国民党特务粗暴阻拦,他们抢过报纸,扔在地下,用大皮靴使劲踩。我们与其展开抢夺,但寡不敌众,报纸被抢走。特务不甘心,不许我们留在会场,我们被迫退席。

问:您曾在周恩来领导下工作,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吗?

答:我白天在曾家岩50号周公馆工作,晚上回红岩村。周公馆底楼是行政事务办公室、会客室,二楼是机关人员的办公场所。我在三楼,先后与龚澎、陈舜瑶同一间办公室,隔壁是陈家康、徐克立,最里面是李少石的办公室。

周公(周恩来)非常忙碌。那时候,虽然大家工作、生活在一起,但也不常看到他,只有在招待统一战线的朋友、记者或者开汇报会时,大家才聚集在会客室。汇报会的内容很广泛,尤其是每当收到来自党中央的新政策或毛主席新发表的文章,周公都要组织大家学习,并安排在《新华日报》上全文刊载。我们学习后,再向各自的联系对象口头传达党的声音。同时,也要搜集同志、群众的意见,以及党员执行任务的进展,在会上作汇报。参加汇报会的都是统一战线工作委员会各工作组的同志,大家倾听各方面的意见,互相交流。汇报会通常开得很久,有时到晚上12点。结束后,周公就给党中央写报告,汇报国统区的同志、朋友对党的政策的意见和建议。

问:您眼中的周恩来是怎样的一个人?

答:周公的思想、工作、生活作风,令人非常敬佩。他大公无私、厚人薄己,事迹不胜枚举。他注重“内外有别”:党内、党外有别,老党员、新党员有别。那时,我们在外工作的同志回到红岩村时,给他带了东西,他从不接受。他说,你们不要把统战的做法带到党内来,我们是同志,党内党外有别。周公对待犯错误的同志,也是内外有别。对资格老的党员要求更严格一些。年轻的党员犯了错误,可以原谅,可以再教育。如果是一个统战朋友犯了错,他就不直接批评了,而是采用自我批评的形式,以此暗示对方。

周公的这种思想作风,贯彻于他的行动、生活,乃至他的一生。因此也深深地影响着我,让我至今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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